【仿生人会梦到天堂鸟吗（1）】
赛提/海维，架空背景，高科技未来社会
Summary：
“而我仍梦到他踏着草地，在露水中飘飘荡荡行走，让我的欢歌轻易刺透。”——《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》
1.
皮制的半爪手套紧紧束缚住卡维的手骨，纤长有力的指节扣在扳机之上。红色的眼眸眯起，对准目标——
“砰！”
子弹贯穿了仿生人的头颅，弹壳和零件掉落在明净的瓷砖地板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卡维收起手枪，谨慎地向瘫倒在地的仿生人走去。他扳过仿生人的脑袋，透过弹道依稀可见内部的电路板，还有再也无法运转的cpu。
卡维紧绷的肌肉微微松弛下来。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压缩饼干，抽出一块塞进嘴里，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着。卡维一边与干涩的压缩饼干作斗争，一边回到楼下停着的越野车上。
驾驶座上的白发少年正在看虚空。他撩起眼眸看了一眼卡维，闷声道：“结束了？”
“我当赏金猎人的时间也不短了，一个仿生人不算什么问题。”卡维鼓着半边腮帮子，含含糊糊地回应了一句，“倒是你那边怎么样了？”
“还在搜寻中。”少年眸光一敛，“教令院没有得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。”
卡维终于将那口饼干咽了下去。他伸手帮少年扳正了后视镜，镜面中闪过了他柔美但不乏锐利的眉眼。
“作为大风纪官，你会杀了他吗？”
少年沉默了片刻，面前的手机屏幕黯淡下来，映出了他深沉的眼眸。
“会。”
2.
十三年前，须弥一位著名的生论派学者研究出了高智能机械生命，利用虚空系统的运算机制，赋予机械生命以人类的感性和思考能力，其所创造出来的产品，被称作仿生人。
仿生人与人类在外表上没有任何差别，他们拥有杰出的语言能力和智力水平。尽管在情绪方面稍显迟钝，共情能力也很差，但他们大多能自如融入人类社会。
创造仿生人的初衷是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为人类社会提供劳动力，但接踵而来的不是经济社会的进步，而是大量的伦理问题——仿生人是否拥有人权，是否与人类地位平等......无穷尽的问题伴随着科技而来，质问着人性的定义。
须弥教令院并没有为仿生人立法，而是将其当做工具一样使用。这种不平衡的压迫导致了仿生人的起义。他们掀起了反抗人类奴役的热潮，争取仿生人的自由和平等。而他们的领头人，正是他们的第一位创造者、仿生人的“母亲”——普罗米修斯。
然而这场仿生人与人类的对抗带来的只有灾祸和毁灭。战争之下，大量文明被摧毁，发达的城市沦为废墟。长达三年的战争结束后，人类以极大的代价换取了所谓的“胜利”。他们组建了一支精锐的赏金猎人团队，在战后重建时期追猎幸存的仿生人。
赏金猎人的行动宗旨很简单——斩草除根。
仿生人的危机让人类看清了现实。教令院关闭了所有研制仿生人的机构，并大力搜寻当初带领仿生人起义的普罗米修斯，想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戒。只是风纪官们追查了很久，依旧没能发现他的踪迹。
神话里的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了文明的火种，而现实的中的这位“普罗米修斯”，却在人群中点燃了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。
思及此处，赛诺紧紧握住方向盘。
他和卡维此刻正位于雨林和沙漠交际处的喀万驿。这里的经济水平并不发达，一眼望去，柏油公路上坑坑洼洼，街边倒着广告牌、电线杆和面目全非的汽车，而马路两边的建筑也显然荒废了许久，生锈的钢材、破裂的窗户、断裂的水泥墙清晰可见。
喀万驿的居民大多逃难到了须弥城，这也使得很多幸存的仿生人会聚集在此处，以躲避人类的追杀。出于安全考虑，在派遣风纪官来此处清理遗骸和废墟之前，赛诺想先来做一个简单的实地考察，顺便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
身为大风纪官，他总是习惯把危险和责任往自己身上揽。所以他只是跟同居室友卡维避重就轻地说自己要出差一趟，结果正好看到卡维也在房间里收拾行李。
两个人都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哪里，要干什么。他们只是很默契地告别、分离——
最后在喀万驿重逢。
赛诺承认自己在喀万驿看到卡维的一瞬间，心里是有点恼火的。赏金猎人只是教令院临时建立的一个组织，大多数成员都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，仿生人那特殊材质的身体比人类要结实得多，基本上一拳一个卡维还是不成问题的。
赛诺生气，卡维也生气。只是赛诺的怒火是内化的，而卡维的愤慨则是铺天盖地倾斜而来。作为赏金猎人，卡维特意请调前往喀万驿进行清剿仿生人任务。他知道喀万驿的战后清理是块难啃的骨头，他希望自己能抢在风纪官行动之前为赛诺分担一些工作。
大学同窗四年、宿舍上下铺的缘分能延续至今，甚至在这种鬼地方不期而遇，赛诺和卡维真不知道是该感动，还是该感动，亦或是感动。
于是他们痛快地打了一晚上七圣召唤以示“庆贺”。
3.
赛诺把车停在一栋还算完好的二层小别墅前，从兜里摸出钥匙，插进钥匙孔里，一边扭动钥匙，一边用力地撞着门。
门板被门框卡住，赛诺撞了好几下才终于把门打开。细碎的灰尘和木屑落在他的肩头，又被他毫不在意地扫落。
卡维从汽车后备箱里抱出一个收纳箱，晃晃悠悠地搬回了屋子。
这栋小别墅是喀万驿难得幸存的建筑之一，水电还能正常使用。他们便简单收拾了一下，将此处作为暂时的居所。
卡维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，晃着手里的半包压缩饼干对赛诺说：“我们能不能改善一下伙食？从前天抵达喀万驿开始，我已经吃了三天的压缩饼干了。”
赛诺则半跪在地上检查卡维刚刚搬进来的收纳箱——今天他和卡维去喀万驿政府旧址简单搜查了一番，带回来了一些可能有用的机械设备和资料。很巧的是，他们在政府旧址遇到了一个落单的仿生人，卡维顺手就把他的内置芯片一并带了回来——虽然方式过于暴力。
“赛诺？赛诺！”卡维发现赛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，有气无力地拖着尾音继续“骚扰”他。
赛诺从箱子里小心地抱出一个奇怪的装置。他晃了晃硬邦邦的壳子，然后顺手扔给了卡维：“修理这个对妙论派的学者来说不是难事吧？”
赛诺的准头很好，装置沉甸甸地直接砸进卡维的怀里。卡维看了一眼外包装上的一串号码，轻轻皱起眉头：“古早的仿生人探测器，探测范围中规中矩，容易受到磁场干扰。这种老古董都快进博物馆了，喀万驿官方还在使用？”
“不必惊讶，这里可是须弥。脑力雨林社会与劳力沙漠社会并存，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文化奇观吧。”赛诺不咸不淡地用谐音表达了自己的嘲讽。
卡维却笑不出来。
“我们身上携带的探测器并不能够覆盖全部喀万驿地区，只能麻烦你再重修一些探测器了。”赛诺自觉提及了不当的话题，迅速转换了情绪。
“你打算对喀万驿做一个全面检测，然后一次性处理掉所有仿生人？万一仿生人被逼急了，集体反扑呢？”卡维睁大了双眼。
“如果他们也想一次性解决问题，那再好不过了。”赛诺坦然道。
卡维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。他用压缩饼干狠狠砸向了赛诺，气恼道：“你疯了？你以为你自己很厉害吗？”
赛诺无谓地耸耸肩：“收益大于风险，值得一试。”
“你真是——”卡维指着赛诺的鼻子，憋了大半天才憋出一句骂人的话，“脑子被阿扎尔吃了！”
4.
虽然嘴上骂得不留情，但卡维还是连夜修理了五六个探测器。
次日一大早，他缩在汽车后座打盹儿，而赛诺则照着地图驱车前往预定的探测点安装探测器。探测器因地制宜配备了太阳能电池，被赛诺仔细地安装在全城的高处，便于俯瞰整片区域。
汽车在废墟之上一颠一颠，晃得卡维头晕脑胀，最后终于没忍住，趁赛诺去安装最后一台探测器的时间，跌跌撞撞地从车里跑出来，蹲在钢筋水泥板上干呕。
卡维呕得实在是厉害，呛了一口满是灰尘的空气后又剧烈地猛咳几声。
一只手友善地递上了一瓶水。
“咳咳，谢......谢谢。”卡维想也没想，下意识以为是赛诺，便毫无疑虑地拧开瓶盖“咕咚咕咚”灌了两口。
......等等，赛诺什么时候戴这种款式的手套了？
卡维再度呛到，口腔里的水喷了对方一身。
他慎重地望去，只见与他差不多的青年顶着一身水珠，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。
卡维心虚地连忙道歉：“抱歉抱歉，我不是故意的......”
青年抖落手臂上的水珠，犹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情感起伏的声线响起：“在沙漠，水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资源。”青年偏偏头，一缕内侧挑染成浅绿的碎发垂落，精致的瞳孔里映出卡维的脸：“我叫艾尔海森，是奥摩斯港地区的赏金猎人。”
听到是同行，卡维松了一口气。他露出灿烂的笑容，向艾尔海森伸出手：“须弥城，卡维，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艾尔海森垂眸看了一眼卡维的手，沉默了片刻，就在卡维尴尬地想要收回时，才慢悠悠伸了自己的手。
两片掌心相贴，纤长的指节郑重地交握在一起，作为一个短暂的友好同约。
“奥摩斯港的猎人也来了喀万驿吗？我怎么只见过你一个？”卡维漫不经心地顺口问道。
艾尔海森的回答却是带着令卡维难以理解的孤傲：“并没有，他们在等待教令院的指令。不过我认为，机会向来转瞬而逝。”
“我想我的朋友一定跟你很合得来。”卡维耸耸肩，握着艾尔海森手的力道重了几分，“但很抱歉，这儿是喀万驿。在这里遇到一个仿生人的几率可比遇到一个猎人大多了。”
艾尔海森面色不变：“我的身份证明你可以在虚空系统内查询，而且——”他高举起卡维的手，二人同款的黑色手环被拉扯进视野，“我们的探测器都没有发出警报，不是吗？”
“所以我才没有第一时间击毙你。”卡维慢慢放松了自己的力道。他率先松开了艾尔海森的手，微微一笑：“那么，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说话了？”
“我向来对待同行怀有善心，是你先动手的。你应该道歉。”
卡维“咦”了一声。他认真地打量着艾尔海森，发出真挚的疑问：
“我没有恶意，我只是好奇——真的从来没有人想过打死你吗？”
【tbc】
感冒发烧流鼻血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......
难受ing，但是还是尽力冒个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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